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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文化讲座和批评

    《东海》和《浙师院学报》的评论文章像两记惊雷,彻底把海盐县文化馆给“炸”醒了。
    如果说之前《故事会》的稿费是“利”,《西湖》的用稿是“名”,来自省级理论刊物的肯定,就是“实打实的学术地位”了。
    司齐这个名字,在馆里已经不再是“司馆长的侄子”或者“有点小才的临时工”,而是一个真正需要被正视的“人物”了。
    最高兴的莫过于司向东。
    他拿着那两本杂志,翻来覆去看,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。
    他敏锐地意识到,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——为司齐的转正,创造一个无可挑剔的舆论环境。
    光有创作成绩还不够,必须要有舆论环境!
    几天后,一则通知贴在了文化馆的宣传栏上:
    “关于举办‘现代文学叙事技巧探索’专题讲座的通知
    主讲人:司齐(《寻枪记》作者)
    内容:结合创作实践,浅谈意识流等现代叙事手法在我国当代文学中的发展与运用
    时间:本周五下午两点
    地点:馆内小会议室
    要求:全体业务人员参加。”
    通知一出,馆里顿时议论纷纷。
    陆浙生拍着司齐的肩膀,嗓门洪亮:“行啊你!都开上讲坛了!这回可真是‘司老师’了!”
    李大姐、赵大姐们也笑着打趣:“小司,到时候可得讲得明白点,让我们也开开窍!”
    司齐满脸错愕,这事他还不知道呢,怎么就决定了?
    也没有人通知他啊。
    他很想找到二叔,问出那句,“二叔,你为何如此浮夸?”
    他想了想,最终敲响馆长办公室的门。
    “二叔……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“司馆长,我这半桶水,去讲座不是惹人笑话吗?”
    司向东把眼一瞪:“怕什么?《东海》和学报都肯定你了,这就是最大的底气!把你写《寻枪记》时的想法,还有看王蒙那些的体会,结合起来讲一讲就行。重点是营造一个‘馆内学术氛围浓厚,鼓励青年大胆探索’的局面!这是政治任务,必须讲好!”
    司向东心说,二叔为了你操碎了心,你居然还推三阻四,真是烂泥扶不上墙。
    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
    司齐只好硬着头皮,连夜翻书查资料,结合自己的理解,准备了一份讲稿。
    周五下午,小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。
    连平时难得露面的几位老同志都来了。
    司向东亲自坐镇主持,面色红润,开场白就把调子定得很高:“……文艺要百花齐放,要勇于创新!我们馆的司齐同志,在这方面做了一次非常有益的尝试,也得到了上级刊物和评论界的初步认可。今天,就请他来讲讲心得体会,希望大家畅所欲言,共同探讨!”
    司齐深吸一口气,走到讲台前。
    他尽量抛开杂念,从西方意识流的起源(普鲁斯特、乔伊斯、伍尔夫)简要谈起,重点落在了意识流手法在中国当代文学的“本土化”尝试上。
    他讲到王蒙的《春之声》、《夜的眼》如何用内心独白和感官印象反映改革开放初期人们复杂的心态;他又讲到李陀等人的探索;然后,他结合自己写《寻枪记》的体会,谈到为什么选择用这种“混乱”的形式来表现马山的恐慌:
    “传统叙事像一条清晰的河流,而意识流更像人物内心的真实海洋,表面波涛汹涌,底下暗流涌动。
    用这种手法,不是故弄玄虚,而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逼近人物在特定情境下的心理真实……这种真实,往往是破碎的、跳跃的、非逻辑的,但恰恰是这种‘不完整’,可能更接近我们某些瞬间的内在体验……”
    他讲得不算特别流畅,偶尔还会卡壳,但态度诚恳,结合具体作品和创作实例,倒也让在座不少人听得频频点头,觉得确实开阔了眼界。
    也对,司齐脑子里的货确实挺多的,他这属于干货满满的讲座,听讲人多少都会有一些收获。
    连一些老同志也露出思索的表情,似乎对这种新玩意儿有了点模糊的认识。
    现场气氛一度非常和谐。
    司向东看在眼里,喜在心上,觉得这事儿办得漂亮。
    然而,就在司齐讲座结束,进入自由提问环节,大家都以为即将圆满收官时——谢华站了起来。
    他手里,正拿着最新一期的《余杭日报》文艺副刊。
    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。
    司向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    谢华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锐利,他先是对司齐点了点头,语气看似客气,却带着一股火药味:“司齐同志的讲座,介绍了不少新知识,辛苦了。”
    他话锋一转,扬了扬手中的报纸,“不过,正好,我最近也关注了这方面的讨论。这里有一篇《余杭日报》上的文章,标题是《文学创新勿忘‘可读性’——兼谈某种叙事实验的误区》,我觉得其中一些观点,很值得我们在探讨时参考。”
    他不等司齐或司向东回应,便直接念起了文章中的核心段落:“文章指出,某些热衷于‘意识流’、‘心理时空’等现代派技巧的作品,过分沉溺于形式翻新和个人化的内心呓语,严重脱离了广大群众的审美习惯和接受能力。
    文学毕竟是语言的艺术,其价值最终要通过来实现。
    如果一篇让读者如堕云雾之中,反复咀嚼仍不知所云,那么这种‘创新’的价值何在?
    是引导还是疏远?是启迪还是设置障碍?”
    他放下报纸,目光直视司齐,问题尖锐:“司齐同志,请问你如何看待这种批评?
    你的《寻枪记》在追求‘心理真实’和‘形式创新’的同时,是否考虑过普通读者的感受?
    这种‘曲高和寡’的探索,其社会意义和文学价值,究竟应该如何衡量?
    是否有可能为了技巧而牺牲了文学更根本的——比如‘讲故事’的功能?”
    一连串的问题,像冰水泼进了滚油锅。
    刚才还其乐融融的会场气氛瞬间冻结!
    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看向司齐。
    陆浙生在一旁急得直瞪眼,司向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    谢华这是有备而来,直接引用了权威媒体的批评意见,将了司齐一军!
    司齐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。
    他知道,这一刻,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,更是二叔全力营造的这次“创新”活动。
    他不能慌,更不能退。
    他看了一眼谢华,又环视了一下在场的同事,缓缓开口,声音比刚才讲课时要沉稳得多:“谢谢谢华同志提出的问题,非常深刻,也确实是当前文学界争论的焦点。”
    他首先肯定了问题的价值,然后才不卑不亢地回应:“《余杭日报》的文章,代表了一种很重要的声音,提醒我们创新不能脱离读者,这我非常赞同。文学确实需要可读性。”
    “但是,”他话锋一转,“‘可读性’本身也是一个发展的概念。读者的审美趣味和接受能力,也是在不断发展的。小时候,我们看到倒叙、插叙可能觉得不适应,到了一定年龄,读到这些就已经不再是障碍了。”
    “我认为,创新本身就意味着一定的冒险和前瞻性。
    它可能一开始不被多数人理解,但它探索的是一种新的可能性。
    就像科学实验,不能因为暂时看不到应用前景就否定其基础价值。”
    “至于《寻枪记》,”他回到自己的作品,“我写作时,首先想的是如何最真实地表达马山那个状态,技巧是为内容服务的。我相信,只要那种‘丢失重要东西’的焦虑和恐慌是真实的,是能引发共鸣的,哪怕表现形式新颖一些,总有读者能感受到。
    当然,肯定会有读者不适应,这很正常。
    文学园地应该足够大,既能容纳通俗易懂的故事,也应该允许一些可能暂时‘小众’但真诚的探索存在。”
    “最后,关于讲故事的功能。
    我觉得,讲故事的方式可以多种多样。
    用意识流的手法,讲的也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‘故事’,而是‘心理的戏剧’、‘情绪的流变’。
    这本身,何尝不是一种‘讲故事’呢?”
    司齐的回答,没有硬碰硬地反驳,而是采取了区分“可读性”概念、强调探索价值、并为自己作品辩护的策略,逻辑清晰,态度不卑不亢。
    他讲完后,会场里静了几秒,然后响起了掌声——起初有些零星,随后变得热烈起来。
    司齐的观点非常的深刻,很难想象这是他临时想出来的。
    谢华之所以先声夺人,是因为他早有准备,而且是摘抄别人的评论。
    相比而言,司齐的急智和知识的储备,是极其让人惊叹的。
    急智和知识储备惊人的情况下,他才能回答的有理有据。
    不少人,尤其是《海盐文艺》的那些编辑,以及文化馆的众多领导,都朝司齐投去赞赏的目光。
    这个司齐了不得,将来的成就可能远超一部分人的预料。
    司向东暗暗松了口气,趁机总结道:“好!讨论得很好!有争论才有进步!谢华同志的问题很有代表性,司齐同志的回应也很有见地。
    这说明我们的讲座开得很成功,真正引发了思考!希望大家今后继续发扬这种勇于探索、也勇于质疑的精神!”
    讲座在一片看似波澜平静、实则暗流涌动中结束了。
    但所有人都明白,经此一役,司齐在文化馆的地位已经彻底不同了。
    他不仅有了作品,有了评论界的认可,如今更在公开的学术交锋中展现了自己的思考和定力。
    谢华铁青着脸,第一个离开了会议室。
    他知道,在“理”上,他没能压倒司齐。
    接下来,他必须在“文”上,用实实在在的、符合他心中“正统文学”标准的作品来说话了。
    一场无形的竞赛,已然升级。
    而司齐却不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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