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海,深夜。
巨大的浪涛拍打着黑色的礁石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一艘快艇如同离弦之箭,劈开漆黑的海面,朝着远处那艘灯火通明、宛如海上移动宫殿般的巨轮疾驰而去。
“波塞冬号”。
那是法外之地的代名词,是罪恶与欲望的销金窟。在这艘船上,没有任何国家的法律能够管辖,只有两条规则:金钱至上,强者为尊。
“这就是地狱的入口吗?看起来倒像是天堂。”
沈清秋站在快艇的甲板上,海风狂乱地吹拂着她的长发。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深V高开叉晚礼服,外面披着陆宴庭的花衬衫,手里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一把手术刀。那把刀在她修长的指尖飞舞,闪烁着寒光,如同有生命一般。
陆宴庭站在她身后,双手环住她的腰,下巴抵在她的肩窝,墨镜下的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,嘴角的笑容却肆意张扬:
“天堂和地狱,往往只有一线之隔。不过亲爱的,只要有我在,你就只管负责美,杀人的脏活,我来干。”
快艇靠近了游轮的登船口。
几个荷枪实弹、身穿迷彩服的彪形大汉早已等候多时。他们眼神凶狠,手里牵着几条狂吠的杜宾犬。
“站住!请出示邀请函!”领头的黑人壮汉用蹩脚的中文吼道,枪口毫不客气地对准了两人。
陆宴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镀金的黑色卡片——那是技术科伪造的,属于东南亚某军火大鳄的身份证明。
他随手将卡片飞了出去。
卡片如同飞镖一般,划破空气,“噗”的一声,竟然直接切入了壮汉脚边的木质甲板,入木三分!
壮汉脸色一变,收起了轻视之心。这一手腕力,绝对是个练家子。
“原来是‘鳄鱼’先生和‘黑玫瑰’小姐。”壮汉拔出卡片,看了一眼,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,但枪口依然没放下,“规矩你们懂的,上船前要搜身,所有热武器必须上交。”
“搜身?”
沈清秋突然轻笑一声。她推开陆宴庭,一步步走到壮汉面前。
她的高跟鞋踩在甲板上,发出哒哒的声响。那张化着烟熏妆的脸美艳得令人窒息,尤其是那双眼睛,仿佛能勾魂摄魄。
她伸出一根手指,轻轻抵住了壮汉的枪口,然后顺着枪管慢慢划向他的胸口。
“大个子,你想搜哪里?”
她的声音魅惑入骨,但另一只手里的手术刀却在瞬间抵住了壮汉的颈动脉。
速度快得没人看清。
冰冷的刀锋贴着壮汉的皮肤,沈清秋的眼神瞬间变得比刀还冷:
“我的规矩是,碰我的人,要么是死人,要么……是我的男人。”
“你觉得,你是哪一种?”
壮汉的冷汗瞬间下来了。他能感觉到,只要这个女人手腕稍微一抖,他的大动脉就会像喷泉一样爆开。这种精准的杀人手法,绝对是职业级的。
“误……误会……”壮汉结结巴巴地后退了一步,挥手示意手下放下枪,“既然是贵客,自然有特权。两位请进!”
陆宴庭走上前,一把揽过沈清秋,在她的唇上狠狠亲了一口,宣示主权般地看向周围的人:
“都把招子放亮点的。我的女人脾气不好,要是谁惹了她,我不介意把这艘船拆了沉海。”
两人大摇大摆地走上了登船梯。
进入游轮内部,金碧辉煌的大厅瞬间冲击着视觉神经。水晶吊灯,波斯地毯,香槟塔,以及穿着暴露的兔女郎。
空气中弥漫着雪茄、香水和一种淡淡的……大麻味。
“看来我们的伪装很成功。”陆宴庭贴着沈清秋的耳朵,低声说道,“刚才那个壮汉是‘曼陀罗’的外围安保,代号‘猎犬’。他的左手食指缺了一节,那是三年前在金三角被我打断的。”
“他没认出你?”沈清秋挑眉。
“我整容了。”陆宴庭指了指自己贴了仿真皮的面具脸,“而且,当年的我是个正义凛然的特种兵,现在的我是个杀人如麻的军火商。气质这块,我拿捏得死死的。”
沈清秋忍不住轻笑。这个男人,演起戏来比影帝还影帝。
“接下来去哪?”
“赌场。”陆宴庭的目光投向大厅尽头那扇巨大的镀金大门,“根据情报,那里是情报交换中心,也是‘筛选’买家资格的第一站。”
“而且,”他顿了顿,眼神微冷,“据说今晚的赌场里,有一种特殊的‘骰子’,你应该会感兴趣。”
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,走向赌场。
一路上,沈清秋的【视觉通感】始终开启着。
她看到的不仅仅是奢华的装饰,更是隐藏在华丽外表下的腐烂。
*那个端酒的服务生,走路姿势长短脚——右腿髌骨受过枪伤。*
*那个正在大笑的富豪,牙齿磨损严重——长期吸食某种兴奋剂。*
*墙壁上的挂画后面,有红外线感应装置的热成像反应。*
这艘船,就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移动监狱。
“欢迎光临波塞冬大赌场。”
两名身材火辣的迎宾小姐推开了大门。
喧闹声浪瞬间袭来。轮盘转动的声音,筹码碰撞的声音,还有赌徒们疯狂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。
沈清秋挽着陆宴庭的手臂走进场内。
就在她踏入赌场的那一刻,一股异样的寒意突然从脊背升起。
不是因为冷气,而是因为……共鸣。
她听到了骨头的哭泣声。
声音来源于赌场中央,那一桌围得水泄不通的VIP赌台。
“去那边。”沈清秋低声道,眼神瞬间锁定了那个方向。
陆宴庭心领神会,从侍者托盘里抓起一把筹码,搂着沈清秋走了过去。
“让一让,让一让!”
陆宴庭一把推开挡路的人,嚣张地将一大把高额筹码扔在桌上,“今晚这桌,老子包了!”
原本正在赌博的几个人正要发怒,但在看到陆宴庭那副“我是暴发户我怕谁”的架势,以及沈清秋手中那把还在指尖旋转的手术刀时,都识趣地闭上了嘴。
荷官是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男子,戴着白手套,面无表情。
“先生,我们这里玩的是‘听骰’。买定离手。”荷官拿起一个黑色的骰盅。
沈清秋的目光,死死地盯着荷官手中的那三颗骰子。
那三颗骰子并不是象牙或者玉石做的,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,表面布满了一些极细微的、不规则的纹路。
在灯光的照射下,那纹路仿佛还在流动。
“这骰子……”沈清秋突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。
“怎么?美女觉得这骰子不吉利?”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赌徒调笑道。
沈清秋没有理他,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,轻轻敲了敲赌桌的边缘。
“哒、哒、哒。”
随着她的敲击声,她仿佛在与那三颗骰子进行某种神秘的对话。
“这骰子太轻了。”沈清秋抬起眼,目光如刀锋般刺向荷官,“密度不对。象牙的密度是1.8,而这个……只有1.5左右。”
“而且,”她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,“这种灰白色,是因为在制作前,骨质被福尔马林浸泡过太久,导致钙质流失。至于上面的纹路……”
“那是哈弗氏管(骨单位)的横切面纹理。”
全场死寂。
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沈清秋。
“你是说……”那个满脸横肉的赌徒咽了口唾沫,“这骰子是……人骨做的?”
“不仅是人骨。”
沈清秋缓缓站起身,隔着赌桌,一把抓住了荷官的手腕。
“如果我没看错的话,这是取自三个不同的人的‘听小骨’(人体最小的骨头,位于耳朵内)。只有取这个部位,打磨出来的骰子,落地声音才最清脆,最适合‘听骰’。”
“为了做这三颗骰子,你们……挖了三个人的耳朵。”
荷官原本面无表情的脸,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,却发现沈清秋的手劲大得惊人,像是一把铁钳。
“看来,黑玫瑰小姐不仅长得美,还是个行家。”
一道阴柔的声音突然从二楼的栏杆处传来。
众人抬头。
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唐装,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的中年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。
“鄙人‘鬼手’,是这间赌场的负责人。”男人笑了笑,那笑容却不达眼底,“既然黑玫瑰小姐识货,那不如……上来玩把大的?”
陆宴庭抬头,墨镜后的双眼微微眯起。
鬼手。曼陀罗组织的二号人物,负责财务和洗钱。
鱼,咬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