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轮顶层,总统套房。
窗外的海浪声依旧汹涌,但房间内却死寂得只能听到时钟走动的滴答声。
沈清秋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,身上的黑色晚礼服沾染了斑驳的血迹,那是刚才在地下室为那个“娃娃”少女取炸弹时留下的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那双被誉为“神之手”的手,此刻正微微颤抖。
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生理性的脱力。
“别看了。”
一道温热的触感覆盖在她的手背上。
陆宴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,手里拿着一条温热的湿毛巾。他单膝跪在沈清秋面前,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,一点一点地将她指缝间残留的血迹擦去。
“那个女孩……”沈清秋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编号108。她的脊椎骨……被换过了。”
刚才在手术的最后几秒,虽然情况危急,但沈清秋的手指还是触碰到了那个女孩的脊柱。
那种触感,冰冷、坚硬,且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人工质感。
“雕刻师那个疯子,为了让她的身姿永远保持挺拔,在她的脊柱两侧植入了钛合金支架。”沈清秋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出女孩那双空洞如玩偶的眼睛,“这不仅仅是整容,这是在造‘活体兵器’。”
陆宴庭的手顿了一下,眼底闪过一丝暴戾的杀气。
“放心,她已经被带下去了。只要我们明天能控制住局面,特警队的直升机就会第一时间把她接走。”
陆宴庭扔掉沾血的毛巾,双手捧起沈清秋的脸,强迫她看着自己。
“清秋,现在不是同情受害者的时候。你必须冷静下来,告诉我,你在雕刻师身上看到了什么?”
他太了解沈清秋了。刚才在地下室,她虽然处于被动,但她的【视觉通感】绝对不会闲着。
沈清秋深吸一口气,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恢复了理智的光芒。
“他的腿,有知觉。”
沈清秋语出惊人。
“什么?”陆宴庭皱眉,“你是说,他坐轮椅是装的?”
“不全是装的,但也绝对不是瘫痪。”沈清秋迅速回忆起刚才的画面,进行逆向推演。
**【记忆回溯·骨骼动态分析】**
*雕刻师在鼓掌时,上半身前倾,重心下移——此时他的大腿肌肉有明显的紧绷反应,这是下意识的支撑动作。*
*他的膝盖骨虽然被毯子盖着,但在轮椅转动时,脚踝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内扣动作——这是为了维持平衡。*
“他的双腿胫骨和腓骨,做过极其复杂的‘骨延长手术’。”沈清秋断言道,“而且不止一次。这种手术非常痛苦,恢复期极长,会导致骨骼变得极其脆弱,无法长时间承重。”
“他为了追求所谓的‘完美身高’,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玻璃人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陆宴庭冷笑一声,站起身,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,“一个对自己都这么狠的变态,难怪能控制‘曼陀罗’这种疯子组织。”
他将酒杯递给沈清秋,碰了一下杯。
“刚才我已经通过‘鳄鱼’的秘密频道,向公海舰队发出了定位信号。最快明天日落前,突击队就能登船。”
“但在这之前……”陆宴庭仰头饮尽烈酒,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清秋,“明晚的拍卖会,只有我们两个人。”
“这是个死局。”
沈清秋晃了晃杯中的琥珀色液体,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,“不,这是个赌局。而且,庄家是我们。”
她站起身,解开沾血的礼服拉链,黑色的裙摆滑落,露出如羊脂玉般洁白的肌肤。
陆宴庭的呼吸瞬间一滞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。
“陆局,帮我个忙。”
沈清秋转过身,背对着他,露出一片光洁的蝴蝶骨,“我的后背好像被刚才的气浪擦伤了,帮我上药。”
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邀请。
在这个充满罪恶的公海上,在生死未卜的前夜,这种赤裸相对的信任,比任何情话都更让人疯狂。
陆宴庭放下酒杯,眼神暗沉得可怕。他走到她身后,指腹粗糙的茧子划过她细腻的背部肌肤,引起一阵战栗。
“沈清秋,你在玩火。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。
“怎么?陆局不敢?”沈清秋微微侧头,眼神挑衅。
陆宴庭低笑一声,猛地将她按在落地窗上,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。
窗外是狂暴的海浪和无尽的黑暗。
窗内是两颗紧紧相依、在绝境中燃烧的心。
“既然是赌局,”陆宴庭在她耳边低语,“那我就把命都压在你身上。赢了,我们一起回家;输了,我陪你下地狱。”
一夜无眠。
并非只是缠绵,更多的是在制定明天那个疯狂计划的每一个细节。
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,照亮波塞冬号的甲板时。
沈清秋站在镜子前,重新化上了那个妖冶的“黑玫瑰”妆容。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眼神冷冽如刀。
“雕刻师,你的末日到了。”
她将一把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陶瓷刀片,藏进了舌苔下。
这是她最后的底牌。